肖翰说着挽住露易丝的一只胳膊,“我们回去吧,讨论点经济、业务和几天之后就要开始的尽职调查。我们有两天没有工作了,我感到像是丢了魂似的。我甚至想今晚一个人睡,我知道这很扫兴,但是……”肖翰的话被露易丝打断。
“但是你一直没有学会调整你的节奏、情绪。你想现在就投入尽职调查,你想所有的时间都工作,想成为一个极端的雅皮士。弦绷得太紧会断的。瞧你,整个晚上都没有什么笑容。你该为我开心,不光是为我获得去巴黎的机票,到时我们会一起去的。关键是三年前从中国回来后,我只回到父母身边住了几天,就回到多伦多读法律学位,中间只回来一次。而现在我也只能在这里呆两天多一点,我的父母刚好今天飞去亚洲旅行,否则你还别想在我家里睡呢!你要是今晚自己睡,你就等于跟我闹分裂,我不会饶过你的。”露易丝说着,走回去继续跳舞。
“那好,我听你的,跳舞之后,再陪你去逛夜市。我随后把你送回家,我一个人回旅馆。我今晚必须花时间去考虑那份离婚协议,我还要给我妻子打电话,后天就要回中国,我不能同她一见面就谈离婚。”肖翰希望露易丝也作一点让步。
“我看得出你今晚并不开心,尽管你也真诚祷告我能赢去巴黎的机票,但这一切都跟方丹有关。他今晚花钱请我们,这张机票也值不少钱,他用北美的方式在讨我欢心。这使你很自卑,也很妒忌。你心里容不下我跟另一个男人相处。既然这样,你根本不用送我回家,方丹或其他男人都能送我,我自己也能回去,我怎么会不熟悉我从小长大的城市?见鬼,你今晚究竟怎么了?”
肖翰仍然没有心思跳舞,而方丹则不希望露易丝跟别的男人跳舞。他搂抱露易丝跳舞的姿势,使肖翰感到很不舒服,但最使他恼火的是露易丝对方丹有一种从没有过的亲热。她不时地悄悄同方丹说笑,交谈。肖翰想,钱的魅力真大。他的确感到很自卑,昨晚方丹一开口就说要借给他一万块,也许真的是为了炫耀,或许真的有很多钱才会说那样的大话。他的确很妒忌。他看出方丹一开始就在追露易丝,这个喜欢猎奇、喜欢浮华、喜欢虚名的家伙,他不过是个比他早来加拿大几年的台湾移民。他的确很有钱,可那是他有钱的父亲给他的;他的确有一个北美的经济硕士,那又怎么样?他的确采访过不少企业界和金融界的名人,还想写书出名,那又怎么样?
他这样想着,心里越发生气。他不想再看露易丝和方丹跳舞,但他的眼睛还是不时地扫向他们。吴永亮拿着两杯啤酒走到他的跟前:“嘿,你不要这么不开心啦。我一看就知道是为女人。这方面我可有的是经验,越是漂亮的女人,越是懂得她的魅力,最笨的漂亮女人也知道怎样取悦男人。女人最拿手的好戏就是让迷她的男人互相吃醋,争斗。这样她才最主动,也最有资本。”吴永亮把一杯啤酒喝光,“我最早追过一位大富豪的千金。她老爸的资产还比不上我老爸的。她虽然漂亮,但也比不上那些大影星或歌星,但她却对男人有勾魂的魅力。她能让男人为她争风吃醋,而且残杀。她今天跟这个好,明天跟那个好,一会热,一会冷。后来她还是把我给甩了。我从此之后,也用这个办法对付追我的妞儿。这也就是我到今天也不固定女朋友的原因。你瞧,她现在对方丹多亲热,她是在做给你看。你要让她看到你同另外一个女人亲热,随便一个女人,甚至是一个妓女。我今晚就带你去一个夜总会,你要花上几百块钱,既可以享受到专业欧洲女郎的魅力,又能让露易丝为你吃醋。怎么样?我现在就带你去。”吴永亮站起身来,他显然非常迷恋蒙特利尔的夜生活。
肖翰仍然坐在那里,他没有说话,也不会跟吴永亮走。吴永亮看到他不想离开,便一个人去到夜总会。
舞会在十点半结束,露易丝走到肖翰的跟前:“你愿意陪我逛街吗?”她看上去很开心,没有任何的疲倦。方丹站在她的旁边。
“不,我送你回家。”肖翰说。
“我干吗这么早回家呢?你不愿陪我也无所谓,我得说明天多伦多见,或者后天中国见。”露易丝微笑着转向方丹,“你愿意陪我逛街吗?”
“有谁比你更熟悉蒙特利尔的街市呢?能陪你我是不胜荣幸。”方丹满面笑容地说着。
肖翰看到露易丝挽住方丹的手臂走出希尔顿酒店。露易丝还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挽过他的手臂,也许他也从来没想让露易丝挽住他的手臂,可现在他多么想把露易丝的手臂从另一个男人的胳膊上拿开,来挽住自己的手臂。他情绪不好,回到旅馆,但很快又走出来。他原来想一个人静下来,好好想一想,想给妻子打电话。可他心里很烦,又不知道打电话跟妻子说什么。他重新走到希尔顿酒店的方向,那一带是灯火通明的繁华商业区,有许多酒吧和夜总会。他有一种感觉,露易丝和方丹会坐在一家豪华高档的酒吧里,一边喝酒,一边听乐队演奏爵士音乐。他开始找最高档的酒吧,进到里面,他便在若明若暗的灯光下寻找露易丝的踪影。
(一三四)